妖孽(沙高本传)1.1(1999-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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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看起来不过6、7岁,长得障テ黄而瘦小,却有一头诡异的白色头发。
那颜色,就像荒野里曝晒了几十年的死人骨头……这么想着,农夫打了个寒噤。
那一天成了他们一生铭记的噩梦。

 


BY无梦星球(本文为原创,转载请保留本授权信息。文中所有世界观及人物设定均出自原创作品《寂地》,请勿随意转用。本故事纯属虚构,与真实个人、团体无关。) 

 

 

 

起初
世界一片混沌,没有距离
有金光的卡斯凯自混沌的腹中出来
卡斯凯就呼唤距离,于是创造天地。天地一片荒芜,于是化育众神
众神说:凡不为我所造者,即那违反最初的法规的,也就是擅越了卡斯凯所定之距离的,为妖
众神说:为妖者,我们必做记于他的头顶、面颊或手背,好叫世人知道不可毁灭他
因他是卡斯凯所允许并喜爱的;也不可靠近他
因他是秩序的毁灭者,痛苦的制造者
经义手抄•创世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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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生天地 

天地生众神

众神生万物

万物生爱恨

爱恨生妖孽

制造距离者为神
制造爱恨者为妖

 

 

妖孽

沙高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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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一个早归的农夫听见尖叫声时,那群孩子正惊慌失措地挤在大树下。
那一天成了他们一生铭记的噩梦。
 
正是农忙时节,男人们都下田了,只有妇女们砸糍饼团子时轻微的咚咚声游荡在静悄悄的房舍间。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女童无忧无虑的歌声,唱着古老的《打花药》。路旁的石头垛子上,最后一拨水渍兰稀稀落落地开着,安然畅享着秋日的夕阳。
事情发生在离村口不远的空地上。农夫跑过去时闻到了浓烈的腥味。他粗暴地推开哭哭啼啼的孩子们,看见一个大约145岁的少年正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手在空中抓挠着,似乎竭力想站起来。但一个小男孩坐在他的胸口,压出了少年肺部最后一点空气。
小男孩看起来不过67岁,长得障テ黄而瘦小,却有一头诡异的白色头发。
那颜色,就像荒野里曝晒了几十年的死人骨头……
这么想着,农夫打了个寒噤。
小男孩的表情有点发呆,可能是被吓坏了。农夫鼓起勇气抱开他,蹲下去检查少年的伤势。少年的喉咙开了一个大洞,血流了一地,裸露在外的气管正发出可怕的声音,瞳孔放大,显然快不行了。
伤口边缘模糊不齐,竟是被生生撕开的。
农夫曾协助治安维持员捕猎,他凭经验仔细检查伤口。不出所料,没有雪山獒的毛发,也没有巨型豹猫的爪痕。虽然入秋以后,这两种野兽经常冒险离开森林到人类居住地猎食,但这个村子地处雪山与风山的交界处,两边的治安维持员交替巡逻,所以野兽们早已放弃了这里,记忆里最近一次袭击事件还是从祖母那儿听来的。
小男孩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农夫,一边把拳头放在嘴边,仿佛很饿似地啃咬着。
拳头上满是血渍,随着啃咬的动作沾到了男孩脸上。
农夫拉住男孩的胳膊。男孩张开手指,但手上并没伤口。
身体也没受伤。
其他孩子看着小男孩的目光里流露出畏惧和胆怯,农夫心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不可能吧?
瘦小的男孩依然用沉默与农夫对峙,似乎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你做了什么……”
孩子歪着头,好象对这个问题有点惊讶。他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我赢了。”他说。
农夫只觉脊梁骨里一股冷气往上窜,小腿竟打起了摆子。
他伸手想教训男孩,却在一股莫名的恐惧下倒退了好几步,一股疯狂的情绪控制了他,他突然结结巴巴地念起了卡斯凯七十七个神灵的名号,并高声大喊。
“妖孽!妖孽啊!”
不知何处的童谣声突然中断,远处的咚咚声也陆续停了下来。
夕阳早已沉入了地平线,天色渐渐昏暗,气温正在缓慢下降。
男孩冷淡地看着农夫歇斯底里的样子。尽管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从农夫的样子,他预感到严厉的处罚正在等着自己。他有些不甘心,举起手凑到惊慌失措的农夫面前,似乎想辩解什么。但这个举动却可悲地加深了农夫的恐惧,他尖叫一声,打开了那双血淋淋的小手。
“恶魔!吸血鬼!诸神啊!”
农夫狂乱地想着,是应该马上抓住这个小凶手,还是应该先遣散围观的孩子?要报告治安维持员吗?肯定,还要找人举行辟邪洗,这孩子一定是被恶灵附体了。他是谁?是村里人的孩子吗?我以前见过他吗?还是……
他心中一片混乱,身体却只想快跑,逃离那双小手。
幸好小男孩没有再往前走。他呆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在衣服上擦擦手,把打架时撕烂的衣襟塞进裤腰,默默向村外走去。
一次都没有回头。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农夫才双膝一软瘫坐在田埂上。他环顾着终于号啕大哭的孩子们,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教主纪年托尔荷拉米875年,年仅10岁零3个月的沙高杀死了比他大5岁的同村少年,离村出走。
农夫的描述很快传遍全村,死者的家属向阁院会提出控诉,沙高的父母受到严厉的指责,不久就带着体弱多病的小儿子离开了雪山。
后来村里人纷纷传言,皮肤障テ黄、头发犹如白骨的孩子是妖孽之子。
那一年,万物的距离彼此靠近,一切被卷入了混乱的旋涡。
 
5年后。
圣大陆冥界堡领地以东300里,独立于雪山行政区的自治领某小镇。
雪山女神对自治领的巡视约每三到五年进行一次。许多人从遥远的乡下特地償笂桴驪諱C仅仅为了一睹号称拥有月光积雪般美貌的雪山女神的风采。适应这种人潮的涌动,市贾商贩也纷纷償笂栫C做起旅店、饭馆和纪念品的生意来。更有许多商人借此机会看货洽谈,形成大大小小自发的临时集市。女神逗留期的自治领城镇,人数要比平时多出数倍。流浪艺人、妓女、诗人、小偷、赌徒、掮客、修行者遍布市井通衢。女神的巡视因此逐渐成为自治领居民数年一度的盛事。
自治政府安排的女神与民众见面的表演会更徐ョ加了女神巡视的节日色彩,以至为了维持治安不得不从地方临时抽调大量士兵。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为小镇的少女们带来无穷的谈资、浪漫的爱情、甜蜜的眼泪和离仇别恨,以及多年后美妙的回忆。
更重要的是,对于被冥界堡隔离于圣地本土之外、气候寒冷、物资相对匮乏的自治领来说,女神一行带来了丰富的果蔬种芽、珠宝和奇珍货品,就好象天上神灵的眷顾一样。
由于以上现实与浪漫的原因,在自治领地,“雪山女神的巡视”与财富、欢乐、节日及狂欢等等联系在一起,成为乏味生活中最受人欢迎的名词。
一首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古歌也体现出人们的崇拜之情。
 
“那皮肤比奶油还要雪白,
头发比玄冥河水更加障テ暗,
双唇燃烧着激情和爱欲的女人
是何人呢?
她是吾等之女神
雅金丝·珠穆朗玛格啊
她来自遥远寒冷的雪山之巅,那里
高原的阳光像熔化的岩浆,
高山的冰雪如宝石之髓流泻啊,
宛转羁留在
美妙的草坡之间。
吾等之女神雅金丝·珠穆朗玛格啊
她来自丰饶之地,乘着华美神奇的海船。
那船的华美是从未有人见过,
那船的神奇是从未有人听过。
吾等之女神雅金丝·珠穆朗玛格啊
她带来创造的魔法、果蔬的种芽和
闪闪发光的金币;
她带来深海的奇珍、名贵的香料和
精美绝伦的织锦;
她带来甜美的爱情、疯狂的欲望和
享乐的欢愉;
她还要带走少女的梦想
和无数男人破碎的心!
那皮肤比奶油还要雪白
头发比玄冥河水更加障テ暗
双唇燃烧着激情和爱欲的女人
就是吾等之女神
雅金丝·珠穆朗玛格啊!”
 
少女唱完歌,笑嘻嘻地看着沙高。
“你怎么了?”
“我见过她了。”沙高说。
“谁?”
“你唱的那个女人。我今天早上见过她了。”沙高闷闷地回答。
少女收住笑,没再说什么,端起洗衣篮就走。沙高没有动,只是望着远处喧闹的集市。
“他们明晚回雪山。”
少女松鼠似的身子仿佛跳着舞,轻快的步伐不愿让人看出些微的迟缓,百灵般的歌喉却渐行渐远,没入了小镇深处,哀伤的歌声引来了无数行人的伫足。
“当爱情来临,当爱情来临,
可怜的人啊,
就算是蚯蚓也会从土里抬起盲目张望吧!
张望比蜂蜜还要甜美的爱情,
比空气还要飘渺的爱情,
比毒药还要浓烈的爱情,
唉,这恒古不变的骗局啊!
蚯蚓翻滚着叹息。
不如钻下深深的泥土,
去寻求片刻的安宁……”
东方难得一现的和煦阳光,在房屋、树木和沙高的背上敲出令人怀念的光影旋律。沙高磕了磕草鞋的泥土,起身向集市走去,歌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