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海，冬天的海

南中国，冬天的海，色彩斑驳；流连在礁石脚下，清茢得犹如初恋。

前天和朋友去大梅沙海滨浴场看海。从盘山公路上望下去，冬天的海水像一大块透亮的翡翠般，盛放在绿树围绕的海湾里。
右手边，是伸入海面的集装箱码头，码头上林立着高耸的吊车，宛如远古巨兽般静静伫立在午后的阳光中。左手边，是错落排列在山丘上的海景别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烂大街的死文青台词，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地方了。
可惜那天没带相机，手机的效果不太好，没能拍下这南中国冬日大海的漂亮味道，只能看着图意会脑补了。

平时在市区里时，就觉得深圳的环境质量比内地好得太多，空气相当的干净，街景也是正常的彩色，不像杭州的市区里，一眼望去所有东西都仿佛被漂白剂刷过再罩上层模糊滤镜似的。这次等车出了市区，更感到空气的味道清爽得令人一振。到能远远望见大海的时候，从海的方向传来的气味并不像记忆中那么腥，倒有点像新开的西瓜瓤子。

因为是冬天，海滨浴场人烟稀少，但也不乏上身穿得像个球、下身卷起裤脚光着脚丫子玩水的勇者……抖，可惜那天穿着长靴，最终没敢下去一试。

大梅沙是黄沙滩，虽然没什么贝壳之类的东西，但沙滩上连绵的脚印坑坑倒是很有设计素材的味道，颜色也很漂亮。
在沙滩上走的时候，让我想起了『虫师』里海千山千那一话。

浴场面海依山的一侧，种满了长着长长气根的须菩提树，以及不知是椰子树还是棕榈树的林木，让这幕景色看出去很有点南亚度假岛屿的风光。
说实话，平时不是呆在空调房里就是在市区打转，虽然身处亚热带城市，实感却很稀薄。到了这里，才好容易有了“啊，我真的是在南中国一座极遥远的海滨城市里”的意识。

依山一侧的沙滩上铺有木头栈道，从浴场入口一直通到右手边岩石嶙峋、风大浪急的岬角。
栈道上的人比浴场多不少，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有人钓鱼，有人放风筝；一对穿得鼓鼓的萝莉正太抓着彩色的纸风车，拎着小水桶，抱着沙铲在我们身前身后转个不停；一个萝卜头大的胖乎乎的幼儿坐在石头上专心地捡贝壳；还有人租了摊子在烧烤，青蓝色的烟雾顺着海风飘散在空中。

站在栈道上往下看，这里的海水比浴场那边更干净，更漂亮，颜色也更为深邃细腻，从安徒生笔下矢车菊般的深蓝，到戈壁滩上晚霞般的暖紫，再到极地寒冰般冷漠的苍青，一层层铺染开去，间杂着微红暗绿、斑斑驳驳的深水带，宛如记忆。
而栈道旁这些流连在礁石脚下的海水，则清茢得像一场淡忘多年的初恋。

有时候，当大浪呼呼地扑上岬角前，海中会拱起一道迅疾移动的山脊，仿佛浪底躲着一只大乌龟，然后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头撞碎在礁石上，轰然崩塌，白玉满堂。
等主力部队的海水退下去后，在慢慢平复的水面上，泡沫逐渐散开，呈现出雪白的、漂亮的纹路，纹路下，礁石漆鄢，海草墨绿，海砂金黄。
有时候，当云层散开后，阳光直直地掉落在海面上，把水面上和水底下的一切全都映亮。那时，这片海域就像混入了无数珍珠碎屑的一大块水晶似的闪闪发光，仿佛全无遗憾，全无痕伤。

想起了10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异国他乡的北方，夜晚的海边，那场30年一遇的大雪落下前，一起看海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