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余华

在王小峰的BLOG上看到他转贴的余华的一段话,深有感触。

我很担心这种新爱国主义,外国媒体对中国稍有微词,那些爱国者们便在网上群起而攻之。问题是这些年轻人没有经历过贫穷,吃大锅饭的时代;缺乏管束,涉及很少,阅历有限。这些年轻的爱国者们缺乏感情包容,对生活的不确定性一无所知。但当时代困难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就会转变,变得更成熟,因为这种形式的资本主义在中国因行不通而不得不终结,困难的时代就快来了。 ——余华

想起来,自从《兄弟》以后,已经有很久没有看余华的东西了,

读书时买的那本《温暖的旅程》上每一寸空隙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因为反复的翻看而变得像件经久没有熨烫的衣服一样破破烂烂,皱皱巴巴。工作以后买的那本新版,如今依然崭新地列在书柜里,看起来就像橱窗里展示用的服装样品一样漂亮而陌生。
之所以开始下意识地疏远我曾经如此崇敬和热爱的一个作者,是因为《兄弟》下半部给我带来了非常不好的阅读体验,他与现实过于黏着,过于深入那些表面对细节,结果光是想要准确地描述事物的全貌就已精疲力尽,因此失去了思考的高度和叙述的力量。余华在《兄弟》里试图描述过于接近的历史,可惜他的尝试失败了。不识庐山真面目的理由不只适用于审美理论,同样适用于用文字搜寻真相时的指导。《活着》之所以成功,正是因为那段历史对没有经历过的余华来说是尸骨未寒的历史,尚且活着的传说,还来不及忘记,但血迹已经干涸,心情已经平复,才有余裕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在苦难的细节之上看到更多跨越时代的东西,而不只是单纯的舔伤与怨妇式的斥责。这是《活着》不只是单纯的伤痕文学的原因(这方面张艺谋的电影做得很糟糕,他的感情与愤怒的指向都太过显著而不加节制,虽然作为电影本身来说表现手法和浓烈的感情表达都值得赞扬——然而《活着》原本是可以拍成更为出色的艺术作品而获奖,而不是以政治倾向落人口实。这也许是张艺谋是一名优秀的电影导演却永远无法成为一流电影大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