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外之女:押井守的脱轨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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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少年所有的憧憬与畏惧,不耐与无奈。她是告别童年后的眷恋悲伤,跨入成年前的惶惑张望。她是空窗期所有情绪的鲜明投影,粉红色的谎言,没有答案的困惑,避无可避的补白。她既是“母亲”,又是“恋人”。

押井守老师,我果然没喜欢错你。


少年离家出走,没什么明确的理由,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什么也不想,急匆匆地往前褰路,就像他的无数前辈曾做过的那样。然后,挂掉了母亲电话的少年,如同所有男性曾经历过的人生一样,遭遇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三池崇史,押井守,神山健治,PIG,对ACG住民来说足以心跳加速脑力全开的STAFF,《手机探员老7》。第19、20话押井守捋袖子亲自上阵,操刀脚本与监督,拍出了一个游离在主线剧情之外、宛如青春期白日梦一样的“脱轨故事”——《圈外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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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外之女总是抱着狗形的牌子。狗的真名也许应该是巴吉度。女人的名字很明确叫阿七,却是假名。她总在别人看不见时动手脚,弄坏了少年惟一的交通工具,好容易存够钱买的摩托车。圈外之女总是在捣乱,添乱,胡吃海塞,纠缠不休,扯后腿,为难少年,调戏少年。
少年被迫和女人滞留在不知名的小镇上。他心烦意乱,困惑不已,焦躁不安,却又被她深深吸引。一个背上有三爪伤的无礼男人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少年开始和这个突然觉醒的自己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陌生女人对少年来说是未知的存在,不知她是谁,来自何处,将去何方。好奇,混乱,恐惧,依恋,烦乱,兴奋,不安。她是少年所有的憧憬与畏惧,不耐与无奈。她是告别童年后的眷恋悲伤,跨入成年前的惶惑张望。她是空窗期所有情绪的鲜明投影,粉红色的谎言,没有答案的困惑,避无可避的补白。她既是“母亲”,又是“恋人”。

人生就像手机,如果把“圈内”看作正常轨道,那么每个人一生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处在“圈外”的脱轨状态,游离于社会之外,收不到信号,找不到方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刚刚离开,有另一个自己突然觉醒,而新世界却一片陌生,叫人手足无措。

歌曰:“过了一年,母亲没死。过了两年,母亲没死。……过了五年,母亲没死。过了六年,母亲没死。”
斩断脐带、告别“母亲”的过程是如此漫长,如此痛苦。当圈外之女悄悄离去,少年追到码头,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明媚的阳光下渐行渐远。于是少年号啕大哭,向着18岁的自己,向着徘徊在圈外的自己,向着分离的一切,挥手告别。
某种意义上,那正是一种成人仪式。

虽然性别相反,各方面都有不同,但故事结尾处的场景却让我想起了《伊豆的歌女》结尾处“我”的热泪。同样是一段游离人生主线外的“番外篇”,同样由邂逅归于虚无,同样Nothing has happend,同样什么都没留下,只感觉甜蜜的愉快。
如果以河合隼雄用荣格理论解析日本民间传说的思路来说,《伊豆的歌女》和《圈外之女》这两个故事就是典型的“什么都没发生”的日本传说模式。
或者应该说,剧情上是Nothing has happend,意识世界里却是Something has happend。在川端和押井讲故事的过程中,我们在非现实世界看见了“稻谷生长”,“黄莺歌唱”,看见了少年与过去(“母亲”)的联系(手机)在故事的开端被陌生的女人(圈外状态)斩断(丢入海中),在故事的结尾被另一个自己(三爪男)寻回。
所以说,这其实是一个完全发生在少年内心世界的,只属于他的故事。

少年仍然在路上。奥涩不明的话语不知道意思也没关系,那只是寂寞时的嘴部运动,是独自一人面对长长道路时的咒语,为了忘掉早已分离之物,为了忘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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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只有再见是人生
那为何春去春又回
遥远的,遥远的天之涯
那开放的野百合又是什么



最后,押井你这个超级狗控+御姐控!这回终于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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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伊豆的歌女(舞女)》结尾

舢板摇晃得很厉害,舞女还是紧闭双唇向一边凝视着. 我抓住绳梯回过头来,想
说一声再见,可是也没说出口,只是又一次点了点头.舢板回去了.荣吉不断地挥动着
刚才我给他的那顶便帽.离开很远之后,才看见舞女开始挥动白色的东西.

轮船开出下田的海面,伊豆半岛南端渐渐在后方消失,我一直凭倚着栏杆, 一心
一意地眺望着海面上的大岛.我觉得跟舞女的离别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婆
婆怎么样啦?我探头向船舱里看,已经有好多人围坐在她身旁,似乎在百般安慰她.我
安下心来,走进隔壁的船舱.相模滩上风浪很大,一坐下来,就常常向左右歪倒. 船员
在到处分发小铁盆.我枕着书包躺下了.头脑空空如也,没有了时间的感觉.泪水扑簌
簌地滴在书包上,连脸颊都觉得凉了,只好把枕头翻转过来.我的身旁睡着一个少年.
他是河津的一个工场老板的儿子,前往东京准备投考,看见我戴着第一高等学校的学
生帽,对我似乎很有好感.谈过几句话之后,他说:"您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吗?"

“不,刚刚和人告别."我非常坦率地说.让人家见到自己在流泪,我也满不在乎.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在安逸的满足中静睡.

海上什么时候暗下来我也不知道, 网代和热海的灯光已经亮起来.皮肤感到冷,
肚里觉得饿了,那少年给我打开了竹皮包着的菜饭.我好象忘记了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拿起紫菜饭卷就吃起来,然后裹着少年的学生斗篷睡下去.我处在一种美好的空虚心
境里,不管人家怎样亲切对待我,都非常自然地承受着. 我想明天清早带那老婆婆到
上野车站给她买票去水户,也是极其应当的.我感到所有的一切都融合在一起了.

船舱的灯光熄灭了.船上载运的生鱼和潮水的气味越来越浓. 在鄢暗中,少年的
体温暖着我,我听任泪水向下流.我的头脑变成一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出来,以后什
么都没有留下,只感觉甜蜜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