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尽头与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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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吧!过去的生活!化为灰烬吧!燃烧吧!我的苦难!
它呐喊狂舞着于月夜下奔驰而去,将苦难远远抛向谷底,在灼热的熔岩中以撒旦之名向着浊世狂笑不止。


利用休假时间重读了村上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真是一本好书,时隔多年后重读仍是赞叹不已,那座小镇与我心最有戚戚,那是比死更远的终极治愈之地。只要切去影子,熬过寒冬,幸福手到擒来。少得可怜的代价,永恒的安宁。什么森林啊心啊发电站管理员啊看门人啊统统打包丢进水谭即可,比等待垃圾回收日还便利。如果没有独角兽,那是多么完美的世界尽头。

阅读过程中多次想起《大师与玛格丽特》的结局,玛格丽特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浴血煎熬(虽然浴血的只是膝盖)最后换来的只是马太的一声叹息。“按功恕y他不应得到光明,他只配得到安宁。”撒旦最终赐予那两个可怜的小情人一栋小屋,既非死亡,亦非永生,只是远离纷扰之地。布尔加科夫在生命的最后十年中企求的大约也就是这样一栋小屋罢了,可怜的人。

玛格丽特的小屋和村上的独角兽之镇间的区别在于,前者在累累伤痕后只求获得自身的解脱,月光路上欣喜狂奔的不是大师,而是本丢彼拉多被流放了千年的亡魂,是布尔加科夫形销骨立的身影。而村上直到最后仍困惑于该不该重返仙境,与其说是图书馆女孩,莫如说是独角兽使他选择了留下;与其说是爱情,莫如说是对自身的责任感使他选择了留下。村上所需要面对的只是自己的世界,影子的离合总是显出谋篇布局的余裕。所以说责任感这东西,往往因所承担的分量而有不同,谁也怪不得,谁也强求不来。

新海诚声称曾受村上影响,《被包围的世界》虽然没有看过,大体明白是受《世界尽头》的启发,但究竟描绘成怎样,不得而知。只是看遍他除此之外的作品,只有一个推论:新海诚这人,怕也只是将村上表面上的那层孩子气的伤感与文艺腔偷了去而已。

哦对了,还有一点,这两人同样闷骚……

《世界尽头》是一部极为安静的小说,冷酷仙境尚未令人彻底厌世,因此与过去的诀别总是优柔被动,牢骚满腹,义愤难平;世界尽头的安详则令人感伤失落,翻肠倒肚,藕断丝连。《大师与玛格丽特》则是一部极为美丽而热烈的小说。燃烧吧!过去的生活!化为灰烬吧!燃烧吧!我的苦难!它呐喊狂舞着于月夜下奔驰而去,将苦难远远抛向谷底,在灼热的熔岩中以撒旦之名向着浊世狂笑不止。在极尽堪比卡罗尔童话式的荒诞与讽喻之能事后,那随之而来的结局越发动人心扉,那是彻底厌世而疲倦之人才渴望沉浸其中的安宁与幸福,是从高楼上纵身一跃者所体会的决绝与喜悦。最终撒旦准许大师在月夜下解放了本丢彼拉多的幽魂。仁慈的撒旦。“到那里去吧,到那里去吧,那里已经有现成的房屋和老仆人在等待着您,那里已经点起蜡烛,而且它快要燃尽了,因为你们即将迎来黎明。”

PS:本来想说村上的,不知怎么说到布尔加科夫去了,大概是因为这两者本质上都是自赎性的,它们没有什么责任感可言(村上所谓的责任说到底也是针对失落的自我),有的只是讽世与自省。这种纯粹的写作实在非常非常中我的意。

写着写着就突然想听柴可夫斯基,莫名其妙地想听得要命。我这辈子除了小时侯听过一点约韩斯特劳斯,古典乐方面的修养基本上就跟头猪差不多,这算是怎么回事。正巧老婆大人估计是在熬夜备考,上来问样刊刚好被我抓住,问她有无可推荐的古典乐,结果对方又给发了柴可夫斯基……=v=

本来是和大部分人一样一听古典乐就会睡着的正常体质,为何突然想听这些东西?除了看了老书之外,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被C73那如同夜鬼巢穴里的蚂蟥般铺天盖地无处不及的音乐啊DRAMA啊同人志啊给整残了,毛!那也能叫音乐吗?!志方昂扬高挑如星空烟花般的歌剧腔倒确实很美,但从物理角度来说长久听绝对会造成生理损伤。至于菅野实在是有点烦了说实话……翻出老的收藏,今年听《钢铁三国志》时发现的鸟山雄司,同事曾给找了张他给NHK记录片做的音乐集,当时听得很是神清气爽。现在一听,不知为何也突然觉得急功近利,寡淡无味……好吧,治愈这东西果然不仅因人而异还因时而异。反正老猪对古典乐一窍不通,柴可夫斯基听得心中妥帖,够了。